迷戀

這個下午，我靜默的站著，用一種再尋常不過的立姿，在高聳入天的樟樹旁。



彷彿是掉進另一個陌生的時空，我呆望著，四周的景物，卻動也不動的，甚至沒多瞧我一眼，好像我根本不是個奇異的入侵者，此刻的存在，只不過是描繪在這一幅畫裡的某個色彩，那麼的理所當然。





是秋天了吧！穿透樹影射進我眼中的陽光，卻讓我忍不住瞇起了眼，我稍微把針織外套的袖子往上拉，有些熱意從體內慢慢蒸發，是秋天了嗎？街道上還有好些個穿著熱褲的女孩，正踩著高跟鞋快速的走過，原來，令人不知所措的還有季節。



我究竟站在這裡做什麼？呆了半响，才終於回神過來，我最初是坐在對街的咖啡館，點了一杯牛奶比重稍多的拿鐵，婉謝了店員要給我的果糖，只端走用普普風馬克杯裝著的咖啡，走到正對街景的位置坐下，口裡啜飲著咖啡，眼睛卻直楞楞的望著面前的玻璃窗。



最近這幾日失神得厲害，地點不管是咖啡館，是辦公室，還是我的車裡，我都像一台失去焦距的相機，儘管拍著無數景色，卻沒有一張像樣的照片可以留下，前一刻還待在咖啡館裡的我，症狀依舊沒有緩減，直到，看見那個背影，白色底細黑條紋的POLO衫，有些鬆垮的牛仔褲，咖啡色的後背包，站在一排的樟樹下，拿著單眼相機忘情的拍攝。



是他？距離隔得有些遠，我始終沒看到正面，腳步卻不聽使喚的邁出咖啡館外，現在只隔一條馬路了，就等著前方的小綠人，下好往前通行的指令，我就能揭開謎底了，可是，如果真的是他，我要說什麼呢？如果真的是他，他還會想看到我嗎？如果真的是他，怎麼辦？



理智與情感正在我的內心中拉扯，我伸出手想把眼前的小小人影，放進我的口袋，可偏偏我的腳，卻像被巨大的力量給吸引住，動不了，斑馬線那一頭的小綠人又變回小紅人，我鬆了口氣，像是找到一個不用前進的理由。



現在，換我站在你剛剛的位置，我知道那是你，因為拂過我臉頰的涼風，有你的味道，如同上一次的分離，沒有禮貌性的道別，這一次，只有我看見你走進我的世界，然後又離去，而再見變成一個贅詞。



我靜默的站著，偶爾用腳掃過你剛才拍攝的落葉，那個時候的你，有想起我嗎？你出現在我生活的城市裡，有恰好想起我嗎？我像個傻瓜，一直在想著這些得不到解答的問題。



「啊～」漫天飛舞的紙張將我拉回現實，「真對不起！」我低頭猛撿拾地上的紙張。



「沒關係！我也沒注意到妳」說話的男人穿著合身的襯衫西裝褲，想必這些全是重要的資料吧！



「妳在這裡散步啊！我也喜歡散步，尤其是在台北，走在那些綠葉成蔭的行道樹下，很舒服。」說這句話的男人，有著跟你相似的神情。



「真的很不好意思！」我將手上的紙張全交給他。



男人走了之後，那句話還在我的心中迴盪，「我很喜歡散步，在台北這裡散步很舒服，說不定下一次，我就不用一個人散步，可以找妳陪我了。」上一次在這裡，你是這麼對我說的，或許我只是迷戀你當時的神情，或許我只是迷戀你當時的邀請，或許，迷戀不代表愛。



仰著頭，努力不讓盈滿眼眶的淚水滑落，我彷彿聽到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，「愛哭鬼！」你這麼說。